记者 黄长松 通讯员 杨想芳
 

　　“当你老了，头发白了，睡意昏沉。当你老了，走不动了，炉火旁打盹，回忆青春……”在农村，大部分房屋闲置，留下空巢老人独守的空房子，老年人的生存状况令人关注。
 

　　年关将至，家里的老人已经开始急切地盼望与儿孙们团聚，一次次站在路口，深情地眺望孩子们归来的方向，父母不图儿女为家作多大贡献，一辈子总操心就图个团团圆圆。
 

　　乡村老人传统观念重 敬老院入住率普遍较低

小芳的父亲。
 

　　“哪怕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里，不能做孤魂野鬼。”
 

　　2018年的9月9日，小芳的父亲突然走了，她的两个哥哥从拉萨赶回家中奔丧。
 

　　小芳的父母亲一辈子在汉川市马口镇窑新乡栗树杨湾种地，习惯了乡邻们每天从门前经过、打着招呼。村前的田野、村后的菜地，稻场上的一群鸡、一条狗，承载着父母全部的欢乐。直到2002年的一个黎明，小芳的母亲突然走了，没留下一句话，手捏镰刀倒在田里。小芳的父亲，这个高山一样的汉子失声痛哭，像个无助的孩子。
 

　　小芳接父亲到城里小住散心，老人却拘谨得连烟都不敢抽，又担心自己泥泞的旧皮鞋踩脏地毯。他常常望着楼下如蚂蚁大小的车流发呆，暗自垂泪无所适从。下班后，小芳带着父亲去体育馆、公园遛弯，老人面对陌生的人流暗自叹息。三天不到，老人执意要回老家。
 

　　空荡荡的房子中，父亲寂寥的背影撕扯着子女的心，老人一辈子都没有自己做过饭，去养老院似乎是最佳的选择。“我儿女成群，去养老院不被乡邻们笑死，不去！”小芳的父亲就这样一个人在老家勉强维持了八年。
 

　　2017年，老人突然摔了一跤，左胳膊左腿没法动弹，经确诊是中风。出院后，老人坐在轮椅上，执意要回老家，他说在城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，一分一秒都难熬。
 

　　想到敬老院有很多老人可以唠嗑，小芳劝父亲去敬老院。可不到三个月，老人竟自杀两次！连死都无所畏惧的父亲，强烈抵触着敬老院。不得已，小芳还是送父亲回到老家，笑容这才重新绽放在老人虬枝般的脸上。一年后，老人走了。
 

　　生在哪里，死在哪里，葬在哪里，是父亲一辈子的执念，因为老人们都是这样割舍不下摸爬滚打了一辈子的土地。
 

　　敬老院里的生活
 

　　“你们天天上班加班加点，家里就我一个人，天天面对墙壁，电视也看腻了，有几个老伴聊聊天打打纸牌多好，不是你们不孝顺呢！”
 

敬老院的老人。
 

　　家慧的公婆今年93岁，身体一直硬朗，航运公司退休，住在小河边的老家。职业的原因吧，老人一辈子都热爱着汉江的水。看到河，就会亲切，滔滔不绝讲起行船漂泊的旧时光。
 

　　三年前，老人不小心摔断了髋骨，行动不便。在城市高楼里卧床一年后，主动要求去敬老院，家慧夫妻俩隔三差五去看望。
 

　　公婆在敬老院过得很开心，和同房的郑婆婆天天有聊不完的家常。敬老院里的阿姨还给凑班子打纸牌，每天输赢二十元钱以内，吃完早饭就开始，午饭点结束。公婆没啥爱好，就喜欢打点纸牌乐呵乐呵。敬老院里的饭菜都是按照老年人的口味和营养搭配的，天天有热气腾腾的饭菜送到手上，老人们很是开心。
 

　　看到老人们喜滋滋地在暖阳下晒着太阳、聊着天，作为子女，家慧安心了很多，她祈盼公婆活过100岁，敬老院里老人们安享晚年。
 

　　乡村里的生活

赵大妈。
 

　　“我们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，舍不得离开这里。”
 

　　赵大妈今年75岁，老伴过世后，儿女们多次接她到城里一起生活，可她舍不得老屋，一直扎在安陆农村，不肯进城。
 

　　2002年腊月二十三，儿子赵文担心赵大妈在家中孤独，就把她接到孝感一起居住，可是她住了不到一个月就闹着要回去，说城里的人都不熟悉，不好玩。后来她和小区几个老人混熟了，没事一起到广场转转、看看戏、打打小麻将。即便如此，她的心仍没有定下来，不久又以楼层高了、难得上，闹着回乡。没办法，赵文只好将老人送回老家农村。
 

　　但是赵文还是放心不下母亲，2018年在孝感买了一个电梯房，想再把赵大妈接来住，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肯来，宁可自己在家中吃点亏开荒种菜。赵大妈觉得自己还能动，想赚钱减轻子女的负担。
 

　　赵文也懂得了放手，他知道，落叶归根，母亲就像一片叶子，是离不开故乡。这对母子虽然一个在农村一个在城里，但依然在守望彼此心灵。
 

　　与赵大妈一样的还有龚家阿婆。龚阿婆今年76岁，儿子孙子都在城里买了房。老伴去世多年，她自己屋前屋后种点菜园，养着几十只老母鸡。十天半个月，她会送一大篮土鸡蛋、青菜到城里，还时常分给村里行动不便的老人。
 

　　“亲自种的菜吃着放心，看到种子萌芽、破土、一点点茁壮，非常享受。何况村里每个月还发放600元高龄补贴。”大字不识的阿婆享受着她的菜地、鸡鸣和漫山遍野的野菊、芦苇，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。而她压根不像快80岁的老人，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，挑水、挑粪、锄草……身板真好！
 

　　“我们整个村有100多位60岁以上的老人，大部分是身边有子女一起生活，或者子女一个星期、一个月回来一趟。”村委会书记说，老人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
 

　　娱乐匮乏生活比较单调 在家看电视成首选

看电视成首选。
 

　　在温饱问题得到保障的情况下，村里老人的娱乐方式显得匮乏，生活单调、重复。
 

　　“有时的确感到无聊，屋里没电视，基本上每天在家吃完饭就到村里小卖部老爸茶店走走，喝杯茶、看看电视。”国宏叔说。
 

　　爱华叔的两个闺女嫁去了外地，儿子在高庙纺织厂当机修工，吃住基本都在厂里。儿媳在城里租房照顾读高中的孙子，一家人分处三地，逢年过节才聚一聚。
 

　　爱华叔每天抱着掉漆的旧收音机听天气预报、新闻，如果偶尔收听到楚剧，就喜不自禁，跟着哼上几句，午饭后绕着村庄遛上几圈再回家睡觉，周而复始。
 

　　村里符合条件去敬老院的老人都没去，只要他们能够自理，基本上都选择留守乡村，无聊了就和村里的老人一起打打扑克或麻将。
 

　　村里但凡有家嫁闺女、接媳妇才会有点生气，年轻人仪式结束后离开，村庄恢复安静，偶尔的一声犬吠划破旷野的寂静。